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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冀， 47岁， 171cm， 河北 唐山

发布于2024-04-04 19:07

我还是很幸运，爷奶姥姥爷都见过。虽不是长孙或是尾孙，未得偏爱，却与他们每一位都有着含饴弄我的快乐。

爷爷大概是四位中我最生分的了，他对我挺无感，我对他也不很亲。他走时，我却是众多孙辈中哭的最惨的一个。他一生耿直，得罪人无数，离休了还发挥余热继续得罪人，戴个红袖箍，和执法人员一起，发现有商贩缺斤少两，直接掰断称杆子，有点粗暴。
我上了班的时候，爷爷年事已高，我有意识的多去他那坐一坐，陪他聊聊天。太爷有三子，爷爷是在那动荡年代唯一活下来的，却也是死里逃生。被小日子抓到煤矿下井干活，苦吃尽了，有一位档员矿工抓住机会带领工友们干掉了小日子监工逃了出来。爷爷无比崇敬档和这事儿应该有关系，之后的一生，全都奉献给了档和国家。若不是只读过二年多私塾文化程度有限，他这认真劲儿，在那个年代说不定能当个大官。爷爷活了九十多岁，一本正经一辈子，只是他的热情之于家，少了些。
奶奶家的成分是地主，如果没嫁给爷爷在后面特殊的年代可能不会太好过。别看奶奶大小姐出身，家务活儿做的精致，她做馒头一绝，种地啥的都行，关键是我爷也指望不上啊，休息的时间也要去单位。从我记事起，奶奶就已经耳背了，和她说话得大声喊。我爱去奶奶家，去了，奶奶一定是先拿出来些好吃的，糖，山楂片，饼干，桃酥，有时候没啥东西了甚至是一小把生花生米，坐那就吃，吃完就跑出去玩儿。大一点儿就隐晦些了，吃完会象征性的聊会儿天，听她和你说话，不用答话，频频点头即可。再大一点，她给拿吃的就不怎么要了，听她说说话，有时会和她喊两嗓子。上了高中再去，那时并不知道，那已是她生命的幕年。她先会递我一支烟，我点上，听她说话，几个舅爷哪个对她好哪个不行。说起年轻时爷爷打她，她会激动的站起来，流着泪声形并茂的控诉。不止与我说，我姐在家对我说，你以后有老婆可千万不能打啊，你看咱奶，这事儿几十年了现在说起来还那么激动，女人不能那么去伤啊。之后有年冬天，我外出上学，回来时奶奶已经走了，家里当时并未告知我，与她最后一面我都没送上。

姥爷是地道的农民，他父亲曾做过张 作 霖府邸的看门人，皇姑屯事件后，带着年幼的姥爷回了冀东老家。听姥爷说，张大帅挺仗义，对府邸的人都相当的不错。我家现在还有十来个袁大头，应该都是太姥爷工资的一部分。离的远，和姥爷见面的次数并不多。有一年姥爷和姥姥吵架了，大冬天来了次说走就走的旅行，跑到了我们家。根本没说吵架的事儿，就说想我们了。他一来，我们可开心了，一是许久不见的新鲜，二才是重要的，经常有桔子瓣糖吃了。我妈不让他给我们买，也不让我们要。我们本来也没要，他就偷偷给买，我们就偷偷吃。直到我也一把年纪，我才知道农民有多不容易。我二舅，今年虚76岁了，和我二妗子扣大棚，骑着三轮到港口去卖西红柿，不去县城而是多跑十几里地，就因为那里一斤能多卖个毛八分的。姥爷那次来住了好几个月，正赶上过年，我爸又找人又批条的给姥爷买了一包牡丹，一包好像是四盒。相对来说，那个年也是吃的最好的一个年。姥爷去世挺早，我读高二时就走了。却永远也忘不了他躺在炕上给我们讲绕口令教我们小日子的话，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打起呼噜，我们哈哈乐还不敢很大声的样子。为什么他会日本话？其实他就是会几个短语，当时的日占区的小日子会逼着村民学倭语。姥爷说，小日子是真的砸碎。
我与姥姥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。我早产出生在家里，是姥姥照顾我和我妈出了月子才回的家。姥姥身上也有着大部分我对传统女性终极美好的真实想象。音容笑貌，无不疼爱，一举一动，无不温暖。无数次想念姥姥，却从不敢深思，我一定会哭到不能自已。。。那年暑假我独自去看她，那时的我太不是东西，一点事儿都不懂，对吃挑剔的很，到了她那也是。有一天早上起来，发现她不见了，前院后院找也不见，只见锅里面我爱吃的高粱米粥在冒着热气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她回来了，手里面拎着几根火腿肠还有什么忘记了。我一下子就不舒服了。要知道，全村就东头那一家小买店，离家一百多米，姥姥是小脚，走不了远路，最关键的，姥姥有严重的哮喘，走不了几步就喘的不得了。我都不敢想象，她走这一个来回得歇上多少次。姥姥内心坚韧，独居到86岁，实在照顾不了自已了才轮流到三个儿子家。88岁那年在二舅家因为想吃个苹果从炕上摔下来，没多久就去了。因此我曾怨恨了二舅好久，为什么出去干活前不把好吃的放的离姥姥近一点。

现在我仍然能够毫不迟疑的说出四位祖辈的名字，没有他们自然就没有我。与他们的缘份无从选择却倍感亲切，感谢感恩感念。
清明，含泪而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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